晴,難得搭莒光號火車,小鎮最快的對號座。車廂搖晃晃,陽光燦燦,看去一片鄉村的緣。鄉下的綠自在霸氣,恣意亂發。都市的綠像個小媳婦,是個配角,低聲下氣,處處受限,一排、一塊,身材一般,頭髮拾掇整齊,完全沒了自己。那些永遠是附屬品、飾件的人與樹,就這麽沒靈魂的存在,用「活著」來形容嫌奢侈。
中午跟孩子在外吃飯,我看電視,他們滑手機,突然想到楠楠的哥有次很生氣,因為楠楠説他哥沒情趣,跟他出門就像帶個提款機出門。唉!楠楠有什麽好不滿意的,我還很羨慕有個安靜的提款機呢!
跟孩子出門,我可以發揮白痴的天份。食宿、交通全由他們打理。陪爸出門,這些就是我的事。跟媽出門相對麻煩,因為媽黏人,自己能走,卻一定要攙扶,吃東西挑剔,要別人處處順著她,等車不耐煩,出門幫她買東西,總説我們去那麽久。每次道別,從不乾脆的讓我們走,要不就說我們才來一下就要走,或是多陪陪她。我若搭飛機或火車,絕不敢告訴她確定時間,免得她拖到我趕不上車,誤了班機。
多年前,班上女同學去男同學家,回來很不滿意的說男同學護著老婆,不給婆婆吃飽。我現在了解,老人應是失智,吃了永遠覺得沒吃。而他疼老婆,是因為失智老人許多無理,不得為外人道,妻子默默承受而無怨言。這樣的妻子,有良心的男人當然疼愛。
由美返國的陳同學提到在美的朱同學跟他媽很羲氣。陳妻生病國臺治療,借往從他們身上坑了幾百萬的妻妹家,不受歡迎。朱同學大方出借陽明山上有院落的房子,讓他陪伴妻子度過最後的日子。他說那同學樣樣都好,唯有一點,就是媽媽年紀大了,吃飯還要媽媽從二樓下一樓,旁人不好說什麽。現在看來其實也是讓老人家運動,廚房餐廳在一樓,飯端上二樓雖然不費事,但老人成天窩屋裏也不好。
人不到走到那個境地,是不會了解身在其中者的感受與做法,許多事不足為外人道,多說無益,何須辯解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