難得跟三個女兒共度，這些年種種原因，湊不到一起，唯一一次在上海，冷冷的天，我忙著，白天她們自己玩，只有晚上碰面。

日子最辛苦的時候，有個心願，帶三姊妹一塊兒出國旅遊，孩子一天天長大，始終未能如願，現在更難。

記得媽媽她們那群太太們，總認為孩子不上班的時候就該在家陪他們。鄰居的女兒住家裏，白天上班，晩上回家。有次周日同事約了一起爬山，她們說：天天上班，難得放假還不在家陪媽媽。我回：就是天天上班，難得有個假日出去走走。平常在家的時間還不夠多嗎？

那年媽一個朋友兒子在美國，耶誕節帶妻子回來探望母親，因為假期比往年多一星期，決定先去夏威夷再回臺。不料在夏威夷出了車禍雙雙斃命。聽他們講的時候都說：要是直接回來就好了。私底下還有人說，就是因為不孝順，放假沒直接回來多陪陪老媽，還先去玩。言下之意，是孩子的不對。我在旁邊聽著。他們洗不了我的腦。我卻把她們看的一清二楚。孩子在美國辛苦工作一整年。你閑著沒事，可以去看他呀！好不容易有個假期，又趕在年節擁擠的時候。為什麽不能先放鬆一下？如果他先來看你，再去度假。是不是又嘮叨一堆？

昨晚住民宿。今天一大早，大女兒就趕去上課了。下午我們到機場的時候，她打電話來問在哪裏？妹妹說姐姐可能要趕過來。既然這樣，我就多等一會兒。等她到了，聊會兒才進入搭機。

在機場的過道，一對老夫妻在一邊寫信，對信的內容好像有點爭議，小女兒好奇的閃過去看一下。然後說：他們在寫遺囑呢！我說很正常呀！因為他們要搭飛機。小女兒說：難道每次搭飛機都要寫？放行李箱嗎？對她來說，搭飛機就像坐車一樣普通，的確無法理解老夫妻搭機的謹慎。

不讓爸媽擔心，我搭飛機都不先講。今天，到了浦東打個電話回去。媽劈頭就是一句：妳還認得我是妳媽呀！下午打幾通電話，你都沒接。媽成天打電話，老是重復一些，顛三倒四的話。應也不是，不應也不是。

打給爸爸，告訴他，我到上海了。爸說：你前兩天為什麽不說呢？前兩天晚上幫他艾灸，我只跟他聊天，聽他講話，對於我要回上海一句都沒提。我跟女兒說，不能告訴外公我要回上海，否則他擔心我出門在外，錢不夠花。一定會塞個紅包給我。我的錢省著花還夠用，不願意拿老人家的錢。我告訴他，媽拿藥的事，已經交待二女兒了。他說好，謝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