四
四點多醒來,傷寒論仍循環播放。這些年記憶力與視力逐漸退化,聽力尚可,唯有以聽彌補。
昨天情緒低落,上午在醫院遇見一位醫師,我自然打招呼:老師好!就是想不起他是誰?在那見過?回去的路上一路想著,誰?才幾個月前見過,忘了~~。倒是在醫務室碰到春春很開心,我記得她。實習時,她對每個人都好,對我也不例外。而那些對我特別不好的,根本不顧浪廢我的記憶。兢兢業業,有喜有淚,而今想起來是孤單落寞。
別人來上海,花家裡的錢,平日裡沒少吃喝玩樂,假日又出國旅遊去了。而我花自己的錢,辛苦讀書,即使到了大陸也沒就近遊山玩水。媽媽卻沒讓我省心,表面上說我若讀不下就回去,沒人會笑話我,其實一直製造問題,處處找碴,讓我沒法靜心讀書,假日得馬上回去滅火。道德勒索,親情勒索。
不能像別人,拿本書躲在一個角落靜靜閱讀,永逺被打擾。媽媽沒正式上過學,她總認為,頭腦聰明就好,不需要看什麽書。她非常憎恨我的書。總是說:書、書、書,你把人生都輸光了。家裏一大堆書,有個屁用,這些要是金塊就好了!而我一個勁的屯積書。這種都有。書櫃放不下,擺到房間,房間放不下,擺到客廳。桌上放不下,擺到床頭。床上放不下了,裝箱放過道……。-
到上海前,終於將幾大箱佛教書籍拿去結緣,那些木刻板得來不易,送出後想要找回來,就沒可能了。那種割捨,其實也宣示著,我不再回來。從來沒在牆上掛過什麽畫,更沒有佛像。我珍敬的供奉著舍利子,臨走前,也叫舍利子拿到寺院去供奉了。做這些事的心情,只有自己知道。不與他人說。
或許媽媽眼裏,就是希望我是個每天打掃、洗衣、煮飯、看電視的無腦人吧!她始終不知道,書是我的靈魂,沒了靈魂,我就是行屍走肉。
很少到同學家去。現在有一個同學完全沒聯絡,我就記得小時候去她家看書,滿滿一間房,跟圖書館一樣,他家七個兄弟姐妹,個個都有氣質。因為富裕,是同學欣羨的對象。我對他們家的家也沒興趣。為喜歡的就是那間書房,到現在,我還沒見過哪家書房像他家那麽大的。人各有命,上次經過她姐陪嫁在當時非常轟動的二層樓花園洋房,現在已經改成一棟大廈。覺得蠻可惜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