許多事,在不經意中就流逝了。
退休到現在已經多年,幾乎每次到臺北都只是為了陪父親去臺大就診,從父親的腿部靜脈曲張手術到現在,已有十個年頭。一直都是看王水深教授。王教授要轉到輔大醫院當院長了,父親跟我商量,以後我們還是跟著教授去輔大吧!難得有一個這麽好的醫師,我們跟定他了。
王教授很忙,可是對病人始終有耐性,我常想,一個診一百多個病人,換了我,絕對不耐煩,或許這就是我年輕時當不了醫師的原因吧!即使現在,我也認為,一個診看十個病人就很多了。
今天父親前面那個病人小父親二十歲。有四個人陪同過來,聽他們說是同學,那個人沒有家屬在臺灣。就診時有個女的站在醫師旁邊,撥了手機要讓對方從頭聽著,說是那人的女兒。醫師問:不是都沒有家屬嗎?那人回答:女兒在美國,這是越洋電話。我在後面聽著,這人的心瓣膜脫垂,要換,風險很高,所以醫師建議暫時拖著吧!病人每周還要洗腎三次。我感覺,好像他的心昨臟和腎臟在比賽,看哪一個先把他給送走。
中午陪爸在火車站二樓小南門吃東西,爸一直留意附近,那些桌的老人,有孫子陪來的,有女兒陪來的。有一桌兩個女人,大概八十多歲。帶著一個非常蒼白,從頭到尾都很安靜的男人一直坐旁邊。那兩個女人一直聊著,男人則一直靜坐沒吃東西。大約半個小時過後,那男人頭突然一低。後來過來的兩個類似女兒的女人,就跟店家說要叫救護車。我跟父親說缺氧吧?他說對。看樣子這男人病很久了,而且應該是癌症。我說,那不應該帶他出來啊,那是折磨。父親說:對,根本就不該帶出來,讓那人出來坐這麽久真是太不應該。在我們的立場是這麽想,可是病人的家屬呢?為了家裏有一個久病的人,而把所有的活動都抹掉嗎?長期照顧著,本身也是很苦的。
父親的思想倒是很正向,回來在車上,他說:哎!天下的人有幸有不幸,今天看到這兩個,比起來自己真是太幸福了!我暗自想著,還好,他沒煩惱自己未來是否一様。
今天碰到精神科兒童心理衛生中心的心理師。聊了一下,無非是問我這些年都幹嘛去了?還真好,我這些年沒在臺大等著年華老去,看生命消逝。